【乡土乡音】乡间马路
更新时间：2013-03-17 22:3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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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马路微雨秋叶飞校门口有一条马路横穿而过，出了校门三五米往右拐，路的这头一直伸向农家村落。十几年前，新来的乡镇干部一声令下，坑坑洼洼的泥巴路，没多大功夫就变成了平整的水泥路。路，不算很窄，能容一辆农用车驶过。也不算很长，一般速度步行十几分钟左右就到了尽头。从学校出发，有两个下坡和一个上坡，坡度并不很陡。路的两旁是旱地，水田，还有一个小湖、一片桔子园和一个小山林。往来于这条马路的，不外乎都是些农家人。近四年来，我也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中。从春到冬，从早到晚，我越来越喜欢这条乡间马路。散散步，或者，慢慢的跑一跑。且不说春天路旁草丛里冒出的白的、黄的、紫的小花，湖岸扭动细腰的垂柳，也不说夏日湖中悠闲游弋的小鸭子，落日黄昏中群鸟欢腾的树林，也不说秋季庄稼地里饱满的谷粒、菜籽，桔园中黄澄澄的桔子，即使是寒冷的冬天，聆听大地沉睡的鼾声，静看一切生物孕育生命的无言，心头也会涌动一股暖流。最是嵌入心里的莫过于往来于马路的这些农家人。没有早读课的清晨，不下雨的日子，总能看到我在马路上小跑的身影。有一位老大娘，好生奇怪。看上去年近花甲，青布褂子，帆布鞋子，瘦小的身子，走路却似脚底生风。每回遇上她的地方，总是在桔子园附近。看来是看准了时间出门的。手提一个黑色布袋，看得出里面装的是菜罐和饭盒，显然是给读书的孙子或孙女送饭菜。急匆匆的走来，问上一句：“学校还没下课吧？”也不放慢脚步，也无表情变化。我急忙告诉她：“还没呢，还早……”，我极力想让她放心，她却只顾急匆匆的赶路，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我的回话。这样的情景，每次都如出一辙。看着老大娘孤独的背影正往坡下走去，我仿佛在读一本没有结局的小说。一大早赶去上班的，全是中年人。他们有的骑摩托车，有的骑电动车，也有骑自行车的，到镇上的工厂或者县城的工地上干活。有几个学生家长，从来不忘放慢车速问候一声：“刘老师，早啊，又跑步呢。”也有一些不认识的妇女，也许见的次数多了，已从体貌上算是认识了。她们也会把电动车的速度慢到和我并行，跟我聊上几句。聊的次数多了，心也就暖起来。人到中年，总是忙忙碌碌，像我一样，总在跑着。一会儿上坡，一会下坡。太多的责任，太多的担当，让他们变得沉默，变得持重。而傍晚时分，遇上最多的就是年轻人了。当落日余晖洒满枝头，群鸟回归山林的时候，“呼”的一声，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从我身边飞过，眨眼功夫就不见身影，只留下扬起的尘土把我深深的掩没。他们从来不会跟我打招呼，也很少看到他们单人单车。身后总有一个人抱着腰，或男或女，都那么抱着。摩托车是那种豪华型的，显得很气派。偶尔也能看清他们的穿着打扮，没有西装革履，没有惺惺作态。衣服敞开，在风里啦啦作响。伴着尘土传来的笑声、歌声，无不彰显出一种生命的冲击力。男儿当自强，年轻勃发的生命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他们血气方刚，在人生的跑道上无畏无惧，只管向前，向前。冲刺，冲刺！跌倒了要什么紧，年轻不就是这个样吗？流点血，栽个跟头，爬起来还是往前冲。再陡的坡，在他们脚下都如履平地。遇上小学生也是经常性的，学校斜对面就是中心小学。他们背着书包上学、放学，一路上走走停停，玩玩闹闹。蹲着看蚂蚁拉虫子，跑着追蝴蝶。或者你打我一拳，我追你一阵。有时候停下来久久的盯着我，尔后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随即发出一阵长长的坏笑。感觉把我当傻瓜一样耍弄得如此开心，而我却一无所知，又不知所措，只得满脸通红的逃之夭夭。童年就是好，像小鸟一样自由快乐。他们可以无拘无束的哭，肆无忌惮的笑。生命在他们的人生跑道上只是一颗嫩芽，风是轻柔的，雨是酥润的，阳光是温和的。无所谓上坡，也无所谓下坡。有时，如果能碰上一两个幼稚园的小孩，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曾经有一回，跑得出汗了，于是把外面的运动服脱下来，再把两只袖子往腰间一系，慢慢的走着。身后传来“吱扭”、“吱扭”的声音，一个农妇弓着腰拉着一辆木板车，很快就追上了我。车上放着化肥、农具、草灰、种子，还坐着两个小不点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妹妹指着我腰间的运动服问：哥，那是裤子还是褂子？哥哥说：是褂子。妹妹说：是裤子，你看，它没有袖子。哥哥抢口说：不对，是裤子怎么没裤脚呢？妹妹不服，坚持说：就是裤子，是两层的裤子。我笑了，笑得很开心。板车越走越远，依稀听见兄妹俩还在不停的争辩。近几日，路旁一家农户门前有个小男孩，坐在儿童自行车上玩。看我从他家门前跑过，问正在旁边干活的妇女：妈妈，她这是做什么呀？女人笑了，说：跑步呢。什么是跑步啊？她这个样子就是跑步。小男孩听不懂，还问：什么是跑步啊？女人不再言语，小男孩好奇地看着我一趟一趟跑过。还在妈妈的天空下成长的孩子，是多么的幸福啊！他们的世界里全是未知，全是好奇。就像一粒粒即将冲破土层的种子，赤裸裸地迎接黎明的到来。朴素的乡间马路，美丽的乡间马路，我一直在跑着。人生如路，有上坡，有下坡，都是一道风景。人生路上，风雨，阳光，每个人都在跑着，走着。2012-5-3（周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