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舞弊之趣状一二　　　　　　　　　　　　　　　　　　　　　　　　叶　子　　　　有考试必有舞弊。明清科举考试必考“四书五经”，内容极其庞杂，计有30余万字。考官出题更怪，经常是从某一篇文章中抽出几个字或两篇文章首尾相连的一句话做试题，考生大脑再发达，也难以应付近似刁难的科举考试。作弊风由此渐起，晚清大盛，各种作弊工具应运而生，作弊手法五花八门。　　古今考试作弊原理一脉相承。无非是请人替考、夹带抄袭、送礼换卷、贿赂批卷官、出钱买题等，此类“国粹”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正值寒冬之际，室外天阴气冷，风啸不止。恰逢期终考试正在进行时，目睹众生考试相，历数多年大小考试中舞弊者之趣状，闲来兴起，拾掇一二，聊与诸位塞牙缝磨一磨，嚼一嚼，个中滋味，留以自飨。　　今之描摹舞弊者，乃初中小辈，毛孩一群。其作弊手法实小儿科也，难登瞪目惊舌之堂。稍露端倪，必能尽收“猫”眼，敛于心里，发于一笑。或抿嘴而微笑，或掩口而小笑，或抚腹而大笑，或喷饭而出，不一而足。如若能令诸位笑一笑，动动脸容；笑二笑，舒活舒活筋骨；笑三笑，暖暖心窝；笑四笑，怡怡性情……则足矣！　　考场内，桌凳横竖整齐，间距均匀，班级叉开，考生依次而坐。初铃一响，试卷飞至桌面；二铃再响，奋笔疾书，沙沙声脆。正襟危坐行云流水状，苦思冥想状，抓耳挠腮状，伏案回忆状，凝神静默状，呆若木鸡状，游离走神状，凡考状应有，无所不有。脸容微笑者，愁眉苦脸者，恍然大悟神气十足者，无动于衷者，久思而不得心烦意燥者，目光茫然令人怜悯者，凡考者应有，无所不有。　　考试过大半，角儿出场了。舞弊者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只见一贼状小生，骨碌其贼眼前后张望，左右窥探。却见“猫”眼圆睁，光芒四射，故不敢轻举妄动。尔后静观“猫”之位置，以俟机而动。“猫”起身而出接听电话，贼儿旋即拉直身子，伸长脖子，倾其前方，目光尽处探得“猎物”，提笔而书，嘴角生笑，可见其已得手矣。斜眼视“猫”，仍在通话，得意之时故伎重施，无奈前方按“兵”不动，只好作罢。旁左身右见贼状小生之法无险情，乃纷纷仿效。于是乎，三两只“长颈鹿”，四五只“长脖鹅”前后左右地扫视，煞是抢人眼球。忽听“猫”一声咳嗽，“鹿儿鹅儿”急忙缩颈收脖，转头望窗外，低头看试卷，一副慌乱须臾之间化为平静。其技巧之娴熟令“猫”只有瞪眼之份而无言语之力。　　“猫”俯首看书兴致正浓，墙角一鼠状小生，静然不动，远观“猫”良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双腿并拢，摊书其上，左手一页一页疾翻，右手执笔，时刻准备书写状。抬头望一望，“猫”无动静，低头看一看，“食物”已捕捉，右手迅速“吞咽”。由此一二，空白处一一扫荡。不好！“猫”擦拭眼镜，“鼠”惊慌却不乱，书已移至臀下，安然无事样呈于“猫”前，一丝黠笑溢于颜表。“猫”又俯首观书，“鼠儿们”见状，竟群起袭书，悉悉索索声此起彼伏。“猫”佯装不知之态，俄而“呼”地离席飞至“鼠”旁，“鼠儿们”措手不及，机敏者书藏不见幸灾乐祸；恐慌者失书落地狡辩不喋；愚笨者束手就擒狼狈不堪，引来窃笑者，鄙夷者，隔岸观火者，各具情态，一阵骚乱后又安于平静。　　考试余时不多，作弊者决不轻言放弃，加快了进攻速度。有“黄皮鼠”曰：“猫抓不要紧，只要胆儿大。灭了这一招，还有下一招。”更有“蓝皮鼠”曰：“只要考试不结束，誓将抄袭进行到底！”　　很快，“鼠儿们”将目光锁定在那些站在考试队伍前列的优秀分子身上。“哧溜”，一纸团滚至一“中将”脚旁，“咚咚”、“咚咚”脚踢坐凳，暗号已出。前方迅速作出反应，弯腰，抬手，直身，展开，提笔，搓团，反手伸于桌底，接应成功！左扔成功！右抛成功！其神出鬼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待“猫”抵达，纸团已成碎片空中飞舞，证据不足，能奈“鼠”何？“猫”没辙，怏怏而去。“鼠儿们”相安无事，皆大欢喜。考试完毕，此“中将”必封为“上将”，虾兵蟹将随其左右伺候有加。　　亦有垂慕者学用此招，然不幸之至，纸团抛出却石沉大海。前方人士或惧于牵连受罪，或志如磐石不愿同流合污，“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无奈之余，只得使出黔驴技穷之法，撕开四个小纸片，A、B、C、D分写于其上，揉成团，空中一抛，闭眼抓鳅，双手合一，作祷告状，打开是A，乃填A；是C写C。反复行之，算是大功告成。　　除此之外，还有几法尚能遮人耳目，不甚察觉。其一，将文字写于掌心，舒之可见，收之可防，悄无声息，无人能知。其二，将文字写于一纸上，夹于草稿之中，借草稿之名伺机偷看，此乃一叶障目法。其三，五指暗示法。伸一手指乃选A也，伸两手指乃B也，依此类推。无声无字，明知是作弊行为，却不能将其抓获！　　考场舞弊之趣状奇之，怪之，妙之！呜呼，乐之哉？悲之哉？